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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一所有特色的校园里生活的一段经历

http://www.yxzx.gov.cn 2017-03-0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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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轻时我曾经在一所独具特色的学校读书、工作过。虽然在这所学校学习、工作的时间不算太长(3年的学生生活、6年的教学经历),但它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尽管后来我离开这个学校到了其他单位工作,却始终难忘在这里度过的美好时光。我这里所说的“独具特色的学校”就是原来的元江漫林糖厂高级中学。这所学校是在20世纪70年代由元江漫林糖厂投资兴建的一所厂办学校,它开创了元江县半工半读、勤工俭学性质的高级中学之先河。

1971年7月,我从龙潭公社(现为龙潭乡)两年制附设初中班毕业,10月份被录取到元江漫林糖厂高级中学就读。当时只听说来这所学校读书不要家里出钱,半工半读、勤工俭学是怎么一回事还不清楚。带着简单的行李来报到时,只见一根高大的烟囱和一些不规则的厂房以及几排低矮的瓦房,没有校园,更没有教学楼。厂区内只有一些稀稀疏疏的凤凰木和桉树,工厂里有一些奇形怪状又不知名的机器,偶尔看见几位身着劳动布工作服的工人师傅,看其表情都很和善而又很茫然,好像在想:怎么会来这么多年轻人?可能是因为要办学校的宣传力度不够,许多工人师傅还不知道这里要办学校的事。当时,虽已入秋,但元江县城的气候仍炎热难耐,看不到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,完全没有校园的气息。不过既来之,则安之。我由于接到通知的时间比较晚,是最后一批报到的同学之一,当我来报到时,学校里已经有很多同学了,他们中有哈尼族、彝族、傣族、白族等元江县境内的各种民族。同学们所穿的服装颜色都比较单调,有的补丁连补丁,十分朴素。语言千差万别,互不相通,但是,年轻人交流、沟通快,不过几天就很快熟悉起来了。我是一个从边远而偏僻的彝族小山寨出来的人,来到这个县城周边的工厂里,觉得什么都是新鲜、陌生的,也觉得很幸运,能与150多名同龄人相处,感觉很开心、很快乐。

到12月初,一年一度的糖厂榨季开始,我们的学工活动也开始了。糖厂的工作场所有:甘蔗场(堆放甘蔗,相当于半个足球场大),压榨车间,清净车间,煮炼车间,锅炉车间,水电车间,化验室,修理车间。生产开始,我们150多名同学,按照性别特点和身体素质,分别安排到各个工作场所。我由于体质条件不算差,就被分配到甘蔗场抱甘蔗。抱甘蔗的活计劳动强度很大,是比较艰苦的工作之一。工作时间实行每天三班制,每班30多人,上班时,每人发一件长至小腿处的帆布衣服和一双帆布手套。主要工作就是从运甘蔗的汽车上把甘蔗一把一把地卸下来,然后再把甘蔗抱到铁皮推车上。甘蔗场上设有轨道,铁皮推车放在轨道上,推车上堆满甘蔗后,用人工推着推车顺着轨道送往甘蔗输送槽。装在推车上的甘蔗有一人多高、两吨多重,推起来十分费力。我们就这样周而复始、8个小时都在重复进行这种繁重的劳动。虽说我们当时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,但是劳动时间长了,还是感觉又累又饿,十分疲劳。这个时候很想吃根甘蔗,但是,厂部三番五次地强调不能吃甘蔗,还派几位保卫科的工人师傅轮流监督我们。不过有些同学还是不自觉,趁着推推车,掰下一小节甘蔗边推边吃,甘蔗渣就塞在蔗堆里,很滑稽可笑。俗话说“馋学生,饿老鹰”,可能是体谅我们这些学生的辛苦吧,监督我们的工人师傅也只是说说罢了,并没有采取什么严厉措施惩罚偷吃甘蔗的学生。下班时,同学们个个都是灰头土脸、疲惫不堪,好在都是年轻人,睡一觉起来后,大家又是精神饱满、活蹦乱跳、活力无穷了。在甘蔗场上班,不仅劳动强度大,还要经受烈日、风雨、寒冷的考验。20世纪70年代的元江坝子,每一年的冬天昼夜温差还比较大,白天烈日当空,炎热难耐,到了夜晚,寒风吹来,觉得很冷。当时南门桥周围一带,还是黄沙裸露,一大片沙滩,江风一起,灰沙弥漫,铺天盖地向江边袭来,头发、鼻孔、耳朵里全是灰沙。如今到处都栽满了芒果、香蕉等果树,有效地遏制了灰沙。在甘蔗场上班固然很苦很累,但是,在其他车间里上班的同学也轻松不了多少,他们除了不必经受风吹、雨淋、日晒以外,车间里闷热、凝固的空气和单调重复的机器轰鸣声,很使人焦躁不安,有的岗位还必须全神贯注,要有高度的责任心,一旦走神就会造成严重的经济损失和人身安全,所以各有各的苦处,谁也不轻松。在甘蔗场上夜班时,虽然很累很困,但我们会苦中作乐。当时文化精神生活很贫乏,八亿人民唱八个样板戏,从读初中时,许多同学都学会唱几首革命现代京剧样板戏和背诵毛主席诗词。大家在十分困乏之时,比赛唱样板戏和背诵诗词,有同学唱走了调或者背错了诗句,大家互相指责一通,嘻嘻哈哈,谁也不计较,以此来驱赶困乏,聊以自慰,打发时光。说实在话,抱甘蔗是一种很苦很累的活计,四个月的榨季结束时,手腕处的皮肤就像水牛脖子上的皮肤一样,起了一层厚厚的老茧,要经过很长时间才会退化。然而,就因为有这么一段时间的艰苦磨炼,才造就了我强健的体质和坚强的毅力。

4个月的榨季结束后,就进入了读书学习阶段。我们150多名学生编为3个班,我在3班,还被推选为团支部书记。教我们的老师是当时元江县最优秀的人才,大部分都是“文革”前毕业的大学本科生。对这些老师,我们都很敬重,其中给我印象最深的老师是刘复生先生,他是上海来元江的知识青年,听说他高中未毕业,就“上山下乡”来到元江,原先是在一个傣族村子,后来糖厂招工,就来到漫林糖厂。他是一位年轻力壮、知识比较全面的知识分子。当时元江县知识分子不多,很稀罕。他既是我们班的班主任,又是我们的语文、数学、音乐老师。他身上具有无尽的活力,我们都很佩服。当时我们的学习条件十分艰苦,没有教室上课,就分别把三个班的学生安排在食堂大厅、包装白糖的包装车间、酒精车间上课,我们班被安排在酒精车间。没有课桌,就用砖头支撑一块木板当课桌。尽管条件简陋,我们都很专心地读书,纪律很好。同学们都很清楚,“文革”前期,被耽误了许多宝贵的读书机会,很多知识需要从初中阶段的课程补起,所以教师的压力也很大。我们在上课读书的同时,师生齐动手,配合工人师傅拓土坯、搬砖运瓦盖教室,并经过一段时间的辛勤劳动,终于盖起了两幢崭新的瓦顶平房教室。当时教室周围绿化不到位,没有几颗树,教室内没有电风扇,更谈不上空调,夏秋两季教室里就象蒸笼,闷热难耐,师生们都汗流浃背,十分辛苦。尽管如此,师生配合都很默契,学风很好。

3年的学工期间,学校的师生和工人师傅之间关系十分融洽,感情很深很朴实。记得我们3个班学生毕业时,与工人师傅一起聚餐,因为很快就要分别了,所以大家抱头痛哭,依依不舍,场景十分感人。

1974年7月,3年的读书生涯结束了,同学们各奔前程,从农村来的农民子女就叫回乡知青;非农业人口的子女就安排到各地下乡,称为下乡知青。后来参加工作时,下乡知青从1974年起算工龄,而农民的子女则不算工龄。

1976年10月,通过本人写申请、贫下中农推荐,大队、公社、县级主管部门层层审查后,我被录取到玉溪一中中学教师培训班读书。通过两年的苦读,1978年7月从学校毕业回到县里;10月我被分配回到漫林糖厂中学任教,教历史课。由于中专毕业生教高中,又要与昔日的老师一起教书,我当时不免有一些紧张和胆怯。当时与我一起被分回母校的同学还有一位数学老师和一位英语老师。那些老教师们都很善良,毫不保留地向我们传授教书育人的经验,他们的这种大公无私行为,给了我们很大的鼓舞,增强了我们的自信心。我们都清楚自己起点低、底子薄,因此备课很认真,教书一丝不苟,生怕误人子弟。在漫林糖厂中学任教六年来我一直担任班主任,与许多学生建立了深厚的师生情谊,直到现在很多学生都还与我保持着很亲密的关系。

1989年,这所历经19年的很有特色的学校,秉承特色——由半工半读、勤工俭学性质转化成为专一培养高中文化人才的高级职业技术中学。如今,所有在漫林糖厂中学读过书的学生,每当各个级的同学聚会时,都要回母校看看,有的栽几棵树表示纪念,有的买几件纪念品表示怀念。我们会永远记住这所颇具办学特色、培养了大批有用之材、为元江县的文化教育和经济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的学校。

【作者】陈有明:县政协主任科员。当过中学教师、党校教员,任过乡党委副书记、县老龄委副主任、县政协办公室主任等职。《快乐的烟盒舞》等数篇文章发表于省、市、县有关刊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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