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小孙孙读汉语拼音字母b、 p、 m、 f的时候,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在玉溪北城参加首届速成扫盲班学习的情景。
那是我刚参加工作的1952年。有一天中午,一位好友悄悄地告诉我:“听说组织上要送你到玉溪速成扫盲班去学习文化”。此时,我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。一个放牛娃出身的我,要去学文化,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。接到通知后,我把工作向领导作了汇报,简单地带点行李徒步赶到北城报到。学校设在一家酱油作坊里。
开学那天早晨,学校举行了隆重的开学典礼,有两位领导同志讲了话。一位穿灰制服的同志(后来知道是专署文教科的领导)说:“这次把大家集中到这里来,主要是教大家学文化,帮大家摘掉文盲帽,适应经济建设的需要。”还说,“这次学习只安排两个月时间,时间紧、任务重,要求大家安下心来,集中精力投入学习,相信大家能圆满地完成任务。”
我被编在二部一班。这个班有学员47人,来自玉溪、通海、华宁、江川、峨山等12个县。江川县长赵树林,江城供销社的郭乔忠和我编在同班同组。要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摘掉文盲帽(要求学会3000个常用汉字),的确是时间短、任务重、要求高、压力大,其困难之大是可以想象的。
我班有一个班导师负责学员的生活、思想工作,四个小组各有一个专职辅导员,辅导学员学文化(据说,这些专职辅导教师都是由昆明师范学校请来的,具有较高的文化素质和丰富的教学经验)。
整个学习分两步走。第一步学习拼音字母,学会拼音。这一步占了上课时间的三分之二。每天上午,主要由教师讲拼音字母的读、写要领;下午,辅导老师率领各组自学。开初几天学员兴趣很高,效果还不错。但天天这样机械地读、写,读得口干舌燥,少数学员就有厌倦情绪。辅导老师看出这个苗头,及时对学员开导教育说:“拼音字母读写起来是有些枯燥,但它挺重要,如果这一步走不好,就影响到下一步学习汉字”。
第二步,以拼音为依托,学习汉字的读写。读这一步对我来说不成问题。因为每一个生字右边都有拼音字母,一看到拼音就能读出来,难的是汉字的写和记。而且学的是繁体字。为了帮助学员克服这些困难,辅导老师费尽心思,采取多种办法,一是加强对学员的思想引导,要求坚定信心;二是把原来的学习小组再化小,两个一组结成对子,互教互学;三是把课文中出现的生字制成卡片,正面写上汉字,背面写出注音,供学员读写。每学一个字都要弄清这个字的音、形、义;四是创造条件,给学员增添读写机会。在教室的墙壁上、柱子上、食堂的墙上,装酱油的缸缸上,甚至连厕所的门上、墙上都写上字,让你睁开眼睛就看得到,张开嘴就读得成。我和赵树林结为对子,还定了几条纪律:平时不上街;星期六、星期天不回家;不走亲访友,不贪玩。我们还提出“三补”,即白天不够晚上补;课内不够,课外补;平时不够,星期天补。口袋里常装着三件宝,课本、生字卡、一根小竹条,有空就读起来、写起来。那时路边、沟旁、树下都成了我们学习的场所,墙、地是我们练字的“纸”。有时睡在床上都用手指在肚皮上写上几个。我们的这种苦劲,多次受到辅导老师的表扬。由于多花了功夫,收效也较明显。几次小组读写比赛,我俩的成绩都在中上。
学习结束时,学校还举行了结业考试,成绩合格者发给结业证。考试内容有三项,一是听写(有汉字、有注音字母);二是读一段短文(由老师临时指定);三是写个心得体会。记得我读的一段文字,是在一张报纸上,约2 000字,其中有一句“北方白雪皑皑,南方春暖花开”除“皑”字读不来,其它都基本通过。
结业考试后,成绩好的由学校推荐,直接送到高地上(地名)读高小班,继续深造。我荣幸地被推荐着了。
俗话说,一分耕耘,一分收获。此话一点不假,两个月的紧张学习,我真的摘掉了文盲帽,且对后来的工作帮助不小。一般能读报纸、能读文件;开会、听报告,能把主要精神记录下来。
我有这点进步,离不开党的培养教育,离不开老师的耐心辅导,离不开学友的帮助,我终生难忘。(刘贵英 李树德) |